素色的床幔,又将颜绾的右手朝床幔外轻轻移了一些,系上一根丝线,另一端递给了昏昏欲睡的姜太医。
姜太医悄悄打了个哈欠,尽量集中精神,细细把着脉……
咦?
他突然站起身清醒了过来,心中已然有了个答案。但却又顾及着这是大事,不可有丝毫差错。想了想,他又坐下,重新把了一遍脉、见他面露迟疑,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豆蔻心里更加没底了,“太医,我家小……王妃究竟是怎么了?”
姜太医抬眼望向豆蔻,最后确认道,“王妃近日可是常常感到困倦,而且易怒?吃食上可有什么变化?”
豆蔻之前一直照顾着软软才回王府,对这些当然是一无所知,便将视线转向了无暇。
无暇想了想,点头。
姜太医了然的松了口气,起身打开房门,朝急匆匆迎上来的棠观拱手行礼道,“恭喜殿下,王妃这是有身孕了。”
第一二五章
天色微熹,冬日的晨风凛冽如刀,在院外呼啸而过,庭中有几根枝桠被积雪压断,坠进薄薄一层的雪地里,发出簌簌声响。
而屋内的熏炉燃着上好的炭火,暖意融融却没有一丝异味,甚至还隐约有一丝丝温暖过了头……
曳地的床幔轻微浮动,却没有完全放下,而是系起了一边。
还维持着昨夜衣着的棠观侧身坐在床边,面上因一夜未眠带着稍许憔悴,但眸光却是一瞬不瞬的凝在某一处,眼底似有流光掠过,时不时也会添上几分黯然。
神色颇为复杂,像极了喜忧参半的模样。
一晕便是一整夜的颜绾昏昏沉沉醒了。
更准确的说……
她是被热醒的。
还未睁开眼,她便抬手在自己颈上蹭了蹭。
果然,已是微微出汗了。
半梦半醒间,她蹙了蹙眉,手一挥便把自己身上盖着的锦被向下推离了一些。
只着一件单衣的双肩露了出来,总算将那股闷热尽数散了开来……
颜绾松了松眉头,然而还未舒服多久,下一刻,那热乎乎的锦被便又盖了上来。
仍然没有清醒的她再次抬手将肩头的热源扒拉了下去。
盖上。
不死心的再拉下。
再盖上
颜绾被气清醒了,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热……”
一个热字刚出口,便是戛然而止。
怔了怔,“殿下……?”
为什么棠观会坐在床边这样看着她?
她只记得,自己昨日似乎是在前厅莫名晕过去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朝床幔外瞥了一眼。见晨光已在窗上潋出淡淡的影,更是不解的瞪大了眼,转向棠观,“今日不必早朝了么?”
棠观深深的看着她,视线落在那被她半拥着的锦被上,“我告假了。”
说着,又探过身子,将那锦被从颜绾手下拉了上来。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锦被围成了粽子状,颜绾:“……殿下,我热。”
棠观蹙眉,“会着凉。”
颜绾差点没一口气噎住,“……殿下今日为何告假?”
为何要告假,为何要不怀好意把睡懒觉的她硬生生闷醒???
肃王殿下欲言又止,本就复杂的神色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沉默了半晌,他抬眼一字一句道,“阿绾,你有身孕了。”
“……”
“……”
她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
一双桃花眼瞪得越发大了,向来“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的陆无悠陆楼主,难得露出了片刻呆滞的神情。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是惊讶反应不过来,而另一个则是察言观色陪着小心。
屋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咳……”
回过神的颜绾盯着棠观眨了眨眼,轻咳一声打破了僵局,“……殿下没诓我?”
“自然没有。昨夜你忽然昏厥,姜太医来府中诊脉,后又请了另一位太医前来,两位太医确诊是喜脉,不久前已进宫禀明了父皇,父皇这才允了我的告假。”
见她反应淡淡,完全不像他昨夜得知后那般欣喜若狂、难以自抑,眸色一下便黯了下来。
“……”
她当真是怀了身孕吗?颜绾将信将疑。
可这表情这语气……都像是在说她得了不治之症啊!
她就有些不知所措,再一看棠观那怎么掩都掩不住的忧心忡忡,更是心凉了半截,“殿下是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么?”
毕竟如今时局未稳,外患犹在内忧更甚,她这一有身孕,可是添了不少麻烦啊……
正如此想着,床边的棠观却是蓦地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转向了自己,面色已是彻底变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