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瞧见了陆明远。
陆明远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淡然如常,顺便接受了几位热心人士的慰问。好像刚才打架的人不是他,掉进游泳池的人也不是他。
苏乔没奈何地笑了。
郭董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立马注意到了陆明远,心道:这浑小子长得真不错,难怪把苏乔套牢了。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忍不住实话实说:“苏总啊,我老婆……要是掉进了水里,我绝不会自己救,我要找人来救。”
苏乔恭维道:“郭董是做大事的人。”
听闻苏乔的称赞,郭董笑容含蓄:“哪里哪里,我做的事业再大,大不过咱们苏总。苏总刚上任,还没几天呢……就开始大刀阔斧搞改.革!”
他秉持着一贯作风,指桑骂槐道:“咱们老一辈常说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咱们苏总信奉的,肯定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能与火箭争速度,敢和日月比高低。”
呸!
苏乔在心中暗骂一声。
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与火箭争速度,和日月比高低”,全是大.跃.进时代的标语——郭董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嘲笑苏乔急于求成,鼠目寸光。
苏乔并不搭话。
她抬高了下巴,盯紧一旁的男侍者,胸有成竹道:“我押注。”
另一位董事规劝道:“苏总,您那一百万都快要输光了呀……”
苏乔感到惊讶,敲了一下桌子,训斥自己的秘书:“我不在的四十分钟,你输了几盘?我让你学学扑克牌,你全当耳边风了?”
她表现出滔天怒火,不似作假。
秘书面露难色,讷讷道:“苏总,前两场局面,我没抽到好牌。”
苏乔听得烦躁:“你没把握,为什么不弃牌?”又故意说:“我看你在财务部表现出色,才把你调到身边来当秘书,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大材小用?四十分钟输光我一百万,把你卖了都赔不起,真晦气。”
这一番话,让郭董想起——苏乔的秘书上任不到两个月。
哎,不会用人。郭董心道。
苏乔的秘书扬起眉毛,脸色微白。他将双手放进裤兜,抵住大腿,吞咽了一口唾沫,方才回答道:“苏总,您刚刚出门前,只说了让我代替您,坐在这儿继续打牌。”
语毕,他往后退了半步,与苏乔保持距离。
苏乔笑道:“赵秘书,我希望你能明白两点,第一,那一百万是我的钱,不是你的钱。第二,我让你代替我,可没把这笔钱送你。”
她正眼不瞧秘书,克制嗓音,语气低沉,宛如一位喜怒无常的老板。
当然了,她还争强好胜,心浮气躁。
这恰恰是郭董给苏乔的定位。
今天晚上,郭董牌运亨通。几位年轻美女靠拢在他身后,温香软玉,莺声燕语,听得他身心舒畅,只觉自己是北斗星转世——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自斟了一杯茅台酒,同桌打牌的还有两位好友,如果没有苏乔在场,这场牌局……堪称完美。
眼见苏乔教训属下,郭董心念一动,佯装一位“和事佬”:“呦,苏总,逮住秘书一顿训呢?敢情人家的上岗需求还要加上一条——精通德州.扑克,您给人加钱了吗?要我说啊,这事儿就算了,您看人家赵秘书,一身的书卷气,他不是打牌的料。”
苏乔释然道:“好吧,赵秘书,郭董都说不介意了。那一百万就算了,今晚的事,你回家反思……”
一句话尚未说完,郭董扑哧一笑:“苏总,您又变卦了?”
苏乔反问:“我变了什么卦?”
“那一百万,你输给我们,不想给了?”
“郭董,你刚刚说了,那事儿就算了,赵秘书不是打牌的料。”
郭董好不容易逮住苏乔的把柄,哪儿能轻易地放手。他轻轻“嘿呦”了一声,纠缠道:“您先前的场面话,说得多好听啊?您说,要拿一百万出来,纪念咱们的老董事长,给大家乐呵乐呵。”
苏乔面不改色:“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是在聚众赌.博吗?”
“赌.博”两个字,她说得很轻。
然而隔着一条走廊,陆明远注意到她的口型。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在靠近苏乔的位置,他又停了下来——他想起苏乔的告诫,她让他不要靠近,乖乖等她打完牌。
陆明远暗自猜测,苏乔在玩什么扑克牌。
他没瞧见赌.博的筹码,也没瞧见一丁点儿钱款交易。
他不知道这笔交易进行得十分隐蔽。牌桌上,郭董破天荒地开脱道:“苏总,私底下小打小闹的牌局,跟聚众赌.博扯不上关系。”
他身旁坐着的另一位董事也说:“唉,咱们以前玩的娱乐游戏,比现在刺激惊险多了。人老了,玩不动了,只能搓搓麻将,打打扑克牌。”
苏乔似乎听信,稍有妥协。
她又陪着他们玩了两把,疯狂押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