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这个家长做错了事,将你赶走,难道你就领着其他家的人冲过来,破坏这个家园吗?且不说其它的,单你挥刀相向昔日的弟兄,你忍心吗?”
“而且,有战争必有损伤,大哥忍心看天下大乱,更多的家庭妻离子散吗?”
“难道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梅家多年的基业在断送?”梅卿书冷冷地问。
“可以去其它地方重新开始。大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重新开始?说的轻巧,卿卿你知道梅家的重心产业在哪里?你又知道开一个新店铺要做多少调查花多少心力?还有官府的上下打点,这些需要花费多少?重新开始?卿卿,你想的太简单了,若不真是走投无路,没有人会想这重新开始的,梅家世世代代的基业都在金闶,若想快速的东山再起,只有在熟悉的地方做熟悉的事情才行。”
顿一下,他又接着说,“而且,战乱之后,百废待举,正是崛起的好时机。”
山风呼呼地吹,长笑的声音听起来遥远且无力。
“就为了一家之私,兴兵乱之祸,大哥,你好好想想,这么做,是否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呵呵,梅卿书轻轻的笑,“良心是什么?那个王八蛋杀叔父时,有没有想起这两个字?那个王八蛋下令诛我亲族时,有没摸过自己的良心?”
“卿卿,你真是经历的太少了,在我为了活命东躲西藏,并忍疼看着大夫为自己重新换张脸后,我就没有心了,良心,算什么,让良心都见鬼去吧!”
原来,大哥这张脸……并不是她认为的易容,而是真的换了张面孔,怪不得跟那日在山道上看的不一样。
忆起脑海里那道长长的疤痕,长笑忍不住瑟缩一下。
山风刮的更猛烈了。
她的泪,在他提及叔父的时候悄悄划落。
漫天风雪里,那张爱笑的娃娃脸,微微扬起,“卿卿,不要为我难过,我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所以,你亦不需要为我伤心。”
不是这样的,叔父并不想看到这个局面。长笑张张嘴,声音却被无声无息地吞进肚子里。
三九
行至半山腰,梅天桡忽然停下,墨蓝的长袍在风里猎猎飞舞,他猛然转身,霸气的眼如鹰一般的犀利地扫向她,神色里喜怒不辨。
除去那晚上偷听,这是长笑第二次见梅天桡。
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一片模糊。
“你们俩,过来。”他看向梅卿书简短地说,之后,抬头看看天,以及走过的路,对身边两个一直蒙面的人道,“阿侍,是这里吧。”
两个蒙面人相视一望,随即上下来回移动,最后,站在离梅天桡不远的上面,恭敬地说。“老爷,是这里。”
梅卿书拉着长笑走过去,略带疑惑地看向老爹。
显然,梅老爹并不打算说什么,后面的白袍道长和两个武士已走近,只听梅天桡道,“国师,小儿武功低劣,就麻烦您了。”
说完,朝身侧的蒙面黑衣人点头,接着,但见那两个黑衣蒙面人携着梅老爷如大鹏一样向下划去。
惊呼声中,长笑又被人拎起,紧跟梅老爷他们向山涧跃去。
转眼,山路上空空如也。
轰隆隆,天空又响起几声闷雷,一阵狂风刮过,半山腰忽然闪出一个青白的影子,他身法飘忽,很快就来到前面那行人站立之处,然后,在风中伫立半晌,手里银丝一抖,就向山壁滑去。
天更暗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冷风从脸上疾过,刮的皮肤生疼。
长笑闭着眼睛,一再哀叹:原来不只是被掳,连跳崖都能成为惯性!
大约半分钟左右,她只觉得脚下一实,睁开眼,就发现众人都落于一个突出的平台上。
平台呈不规则形,三丈见方,约能让十来个人立脚,表面平整。
昏暗的山坳里,一行人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皆神色严峻的望着梅天桡。
“我梅家数代的积累就在平台之下。”梅天桡轻轻的说,声色暗沉,无形的哀伤如同一只手纠结地缠着众人的心。
碰地一声,他直挺挺跪下,对着黝黑的山坳深深一拜。“梅氏不肖子孙天桡携儿卿书在此告罪,因金闶昏君无道,听信谗言,诛我一族,百年基业,眼看毁于一旦,子孙无奈,今取祖上所留之物,以期光复门楣,恢复我梅家数年的积威。”
他的身子弯曲,有些轻微的颤抖,冷洌的风里,那些话轻飘飘的四散在空荡的山谷之中。
呼啸的山风卷起漫漫尘土,在山间呜咽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