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离老远就听见了打斗声，接着就是各种庭院摆设被摧毁的声音，她不敢靠太近，族中几位长老的实力她是知晓的，若是他们联手，凤滜占不到半点便宜。

现在凤滜也的确处于下风。

胡九离没看见自己的爷爷，也无心观战，绕过他们，跑进宫殿里寻找她爷爷。

看到自己爷爷平安无事，胡九离松了口气。看到自己的爷爷现在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喝茶，胡九离彻底放心下来。

族长见她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十槿送走了吗？”

“已经送走了。”

“这孩子生不逢时，苦了她了。”

胡九离低下头，沉默不语。

“阿离啊，爷爷这般消极应对，你会不会怪爷爷？”

胡九离用了摇头，“爷爷你以前总说，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不论爷爷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族长笑，“阿离，过来。”

胡九离走到族长跟前。族长伸出手，抚上胡九离的头，“我的决定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是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胡九离一愣，她想做什么？

族长此时仿佛是用光了最后的力气，胡九离只觉自己头上的力道消失了，接着她就看见自己的爷爷含着笑，闭上了眼睛，缓缓低下头。

“爷爷？”

没有回应。

“爷爷！”胡九离伸手去扶他，后者最终无力地倒靠下去。

胡九离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跪倒在地，爬在族长的膝盖上，失声痛哭。

宫殿外的凤滜受了伤，被击退数步。几位长老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喘息着。

殿内的胡九离冷静下来，但仍在流泪。

整个九尾狐族都靠族长的灵力支撑，现在恐怕所有结界都已消失。

这里，彻底失守。

可她不明白，她的爷爷为什么将自己最后的灵力传给她，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想做的事，她根本不敢想。

胡九离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宫殿外，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凤滜同几位长老打斗，凤滜应对得吃力，显得有些狼狈。

现在她若插上一手，凤滜必死无疑。

可她做不到，胡九离蹲下身子，捂着脸。

这个男人对她万般无情，她却恨不起他丝毫。

比起恨他，她更恨自己。

胡九离知道，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凤滜也会支撑不住。

她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一点一点看清现在狼狈不已的凤滜。

他何时这般狼狈过？

哪一次他不是一招制敌，甚至自己都不用出手？

打斗中的凤滜终于注意到胡九离的视线，与她对视。

胡九离停下脚步，现在她看的太清楚了，他脸上的伤痕，身上的褴褛，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得越清楚越心疼。

凤滜因为看了胡九离一眼而分心，又中了一招，五脏尽裂，嘴角流下鲜血。

他弯着腰，一时失去还手之力。

这时几位长老看准时机，准备合力出击。

胡九离看穿了几位长老的意图，她心猛的一跳，她不知不知道厉害，凤滜已受伤至此，再挨上那么一下，不魂飞魄散，也得神形具碎。

此时几位长老自己发力，胡九离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护着凤滜，这样，魂飞魄散的就是她了吧。这样，他会永远记得她吧。

一直以来，都是她追着他，他看透她的心思，保持着距离，她却硬要同他有联系，现在也是，她要他永远欠她。

为他的不冷不热，为他毁了她的一切，永远心怀愧疚。

凤滜被温暖围绕，接着就听见胡九离闷哼一声。

“阿离……”凤滜没想到胡九离为他生生挡下攻击，现在的她就犹如一滩水，躺倒在他怀中。

胡九离只觉浑身剧痛，四肢动弹不得，她努力维持自己的魂魄，就为了同凤滜说最后一句话。

凤滜见她嘴唇在动，凑过耳倾听。

“我要你，永远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