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人可以穷困成这样。在我生活的那个城市中(王都),我从来没有见过乞丐。我以为哪怕再穷的人也能有一间房子,再饿的人饭桌上也能有一块面包,只是没有肉。”
王子对着车窗外一片凄凉的景象心生感慨。他收回向外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对座的人,突然问道:
“你们那个世界应该会好一点吧?毕竟能够翱翔于星空和天空的人。我们这些被束缚于大地之上的凡夫俗子眼中的难题,对于你们来说解决起来应该轻而易举。”
“打起仗来都一样。”
检察官面无表情,眼睛望着窗外,错开了费林的目光,仿佛自说自话一样科普。
“炮弹不会因为你的身份高低贵贱而拐弯,被破坏的农田也不会自己恢复长出食物。反而因为战争的规模扩大到了整个星球,甚至整个星系,而破坏性更大。至于平时……算是有多一点保障吧。至少工厂化生产出来的廉价合成食品可以保证每个人都能维持最基本生存,至于口味是另一回事。”
“你们那里也会有穷人吗?”费林显然对另一个世界的社会结构产生了兴趣。“我以为你们没有穷人呢。”
多天真的想法啊!检察官的视线终于被这个天然呆拉回车厢内。她注视着对方的紫瞳,从中读出认真的意味,所以也正色回答。
“只要人和人之间还存在着不同就会有穷人。而且因为人类的足迹已经扩展到星空中,贫与富的差距也被拉大到宇宙空间和星球表面的距离。贫穷的人依旧踯躅于地面,像蝼蚁一般每日辛劳为生计奔波;而富裕的人则可以拥有跨星球,甚至跨星系的产业。”
说到这里,勾起了检察官的某些回忆。
“我就是出自这样一个富裕家庭。我的父亲是一家跨星系公司的总裁,我的家族在本星球也是数一数二的望族。我的父亲一共结过五次、也离过五次婚,让我拥有七八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我们平不住在一起,父亲给每个人都送了一座位于高塔(摩天大楼)之上的空中花园。
我出生的星球是一个高度开发的星球。星球表面陆地的三分之一被都市区占据,剩下三分之二是网络化的农场。农场里面的作物通过自动化机械照顾,收成后通过预埋的真空管道输送到工厂中加工。所以需要的人力极少。
这个星球上的大部分人口都拥挤到了都市群中,所以市区寸土寸金。建筑物都竞相向高空发展,高塔(摩天大楼)接踵磨肩地在市区中树立起来,并且最终连成一片高塔(摩天大楼)的森林。高塔(摩天大楼)的阴影覆盖了大地,导致最底层的街道终日不见阳光。再加上各种交通工具和生产排出的废气,导致整个城市终日笼罩在一片雾霾云下,只有高塔(摩天大楼)能够穿透云层。
富人们都把自己的家安在高塔(摩天大楼)的上层,在高塔(摩天大楼)的顶端建立自己的空中花园,享受着新鲜的空气和自然的阳光。他们通过私人飞行器互相来往串门。高塔的上层足以满足他们任何所需。一个上流阶层成员只要他(她)愿意,可以一生都不用踏足这个星球真正的地面。
而穷人则生活在高塔(摩天大楼)根部的地面上,在人工阳光和经过公共空调过滤后的循环空气中生活。因为长时间缺乏自然光照,许多人都患有软骨病(缺钙),而且还常伴随有各种呼吸系统疾病。人工阳光中还含有微量的有害辐射,导致这里的人皮肤癌患病率很高。
这些问题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常年萦绕在高塔(摩天大楼)中部的云层像一道界限,将一个城市的人分成了迥然不同的两部分。虽然是同一座城市,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似来自异星球那么遥远。
我那时还年轻,不知道这世界的真实,对异世界总有光怪陆离的幻想。很多次在我自己的空中花园举行过通宵派对后,疲惫的我会依靠在空中花园边缘的隔离栏上,俯视着下方那片云海,想象着云层之下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终于有一次,我忍受不了诱惑,便在瞒着家人的前提下,参加了一个高塔底层的探索之旅。这是一些旅行社给上层那些过腻了好日子的游手好闲之人找刺激的旅游项目。我选择了其中最冒险的自由行,也就是旅行社帮你联系了地面上愿意接受你的民居,然后你自己找过去;之后要怎样随便你,反正到了约定时间就接回来。
我在地面上待了一个星期,其间认识了一些朋友,也制造了一些敌人……”
说到这里,检察官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丝毫没有提到“敌人”这个词时常有的咬牙切齿的痛恨感。想来不管“敌人”是谁,他们都已经处于不会给她造成困扰的状态中。
检察官又继续说下去。
“……我在地面上待了一个星期,进行了一些冒险。在几乎引起一场暴动前,我父亲派出私兵(私人保安公司武装)把我找了回来。这次底层之旅就此夭折,但是已经足够我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
回来以后,我寻了个机会,利用自己的(dna认证)权限黑了我父亲的办公电脑,用父亲的名义向他暗中控制的媒体和政客下达了一个命令。很快,一个名为阳光与空气法案突然在舆论界和政坛发酵。
这个法案的要点是强调:任何一个人都有权享受自然阳光和新鲜空气,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妨碍他人获得自然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