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着她的头发,道:“不用担心,那边的事态,并不会超出控制的范围。只是,”
他的手顿住,以宓抬眼看他。
他才接着道,“阿宓,大概用不了多久,东夷应该会进攻燕北,我已经准备御驾亲征,还有辽东那边,亦祥跟我说他也想去辽东,我已经应了他。”
成昭三年,七月。
辽东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同知寥一骏联合下属十数名武将叛出投北定王府,都指挥使沈离带残余军队退守辽东西北并州,北定王杀辽东布政使,辽东已逐步完全为北定王府掌控。
八月,东夷国主亲率大军进攻大周燕北边境,穆元祯抽调北路大军统帅沈时其为燕北军统帅,带半数的北路军增援燕北,同时任命京中的南阳侯赵成锡为新的北路军统帅,常山大营都统王锐为副帅,诚郡王穆亦祥为副将,带常山大营两万兵马赴辽东增援原北路军。
另,穆元祯又抽调北地两万兵马,命北地边关大将闵安城为燕北军副帅,增援沈时其。
燕北军统帅沈时其,常山大营都统王锐都是穆元祯的心腹大将。
常山大营原本的都统是原诚郡王穆承良,当年庆源帝病重时为削弱穆承良的兵权,在临终前撤了穆乘良在常山大营都统的职位,当时是由原副都统顶上,及至延意帝之时,穆元祯将他从北地的将领王锐调上,而小诚郡王这些年一直都在常山大营。
常山大营的两万兵马,都是王锐的直系兵马,就算其中有穆承良的旧属,有穆亦祥在,就能稳得住。
南阳侯府,老夫人的荣寿堂。
赵老夫人闵氏看着堂下立着的长子赵成锡,面色阴沉如水。
赵老夫人道:“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好端端的如何会任命你为北路军统帅?且副统帅还是王锐,带去的兵马全部是常山大营王锐的直系兵马,你这个统帅要怎么做?”
赵老夫人出身武将世家闵家,对军事并非丝毫不懂。
赵成锡心中也忐忑,但他还是笑着宽慰母亲道:“母亲,这也是陛下的厚恩。陛下已经跟儿子谈过了,我们南阳侯府当初也是以军功获爵,但却并非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再袭上两代就没有了。当初我们给阿睿求尚主,也是因着这方面的考虑,可是现在公主无子,为着这事府里还闹得乌烟瘴气,想来将来的恩宠也是有限,若是此次能得到军功,以军功续爵不是更为稳妥?”
赵老夫人冷笑。
她道:“这话说起来是很容易,但军功,哪里来的那么容易?那都是将士的血堆出来的。那些兵马,都是王锐的直系兵马,领兵作战的经验,你远不及王锐丰富,无端端的,王锐凭什么把所有军功都让你领着?”
赵成锡迟疑了一下,但他一向对母亲尊敬,最后还是道:“母亲,您也说常山大营的兵马都是王锐的直系兵马,我想陛下此举应该是让我制衡王锐,不欲令其太过坐大之意。您看,陛下明明可以让表兄为燕北军统帅,但不是也只是命其为副帅,由原北路军统帅沈时其为统帅?”
他口中的表兄正是刚刚被任命为燕北军统帅的闵安城,亦是自己的亲家,女儿赵苓的公公,闵流妘的父亲。
其实最简单的难道不是直接抽北地的兵马增援燕北,任命闵安城为燕北军统帅,然后京中的援兵直接赴燕北吗?
赵成锡听成昭帝的意思根本就是要各路大军将领都相互制衡。
但这却绝非是好的领兵作战之道。
穆元祯自己就是行武出身,很出色的将领,没理由这个道理都不懂。
所以赵老夫人总觉得不安。
再说,制衡是那么容易就能制衡得了的?
可是圣旨已下,已经不可能更改,就算她可以面圣,但也不能让儿子背上临阵退缩的名声。
她道:“事已至此,权且罢了。好在北路军那边还有不少将领是北地出身,我会去信父亲,让他们好生辅佐于你。不过你定要万事小心,对王锐不可不防。”
“是,儿子晓得。”
赵老夫人又对赵成锡细细嘱咐了一番,这才让他退下了。
待他退下,从她身后垂帘后却是走出来一个人,竟是闵流妘。
赵老夫人看向闵流妘,问道:“此事,你如何看?”
闵流妘的暗部身份和本事,闵老太爷俱都写信告诉过自己妹子赵老夫人的。
闵流妘盯着门口,看着因南阳侯离去仍在细微摆动的门帘,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事并不像表兄的性格。王锐能征善战,在北地跟随表兄多次征战西域,后带回京城,特意提拔为常山大营统领,那个,可历来都是皇帝的心腹位置,表兄没理由去让表叔去制衡他。”
又看了一眼赵老夫人,道,“而且以王锐的手段,在军中的地位,表兄他也根本制衡不了他。”
赵老夫人面色愈加难看。
她因心中有鬼,总觉得不安。只是她不敢也不愿往最差的方向去想罢了。
况且从庆源帝到穆元祯,对南阳侯府也一直都恩宠有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