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杜德尴尬地一笑:“王专使,实在抱歉。刚才纯属口误。本人绝无他意。不管怎么说,我们美国和贵国还是亲密盟国嘛。”
王翦心里笑了,但不露声色:将军,其实,韩战不光是盟军的战事,也是我中华民国的战事。遏止共产赤祸是我们自由世界的共同目标。
“那是,那是。”杜德显然是在敷衍。他是个有头脑的军人,但毕竟不是政客,对冠冕堂皇的外交词令他不感兴趣。
王翦可大不相同。他也是个军人,但却从政几十年。早在黄埔军校学习时,他就以一篇政论文被校长赏识,没有毕业便被调到侍卫室工作。如今虽然没有象某些军中新星那样出类拔萃,但毕竟也挂上了中将军衔。更重要的是他不象某些政客,只知投机钻营,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近几年,特别是党国败退台湾后,眼看着岛内人心浮动,物价横飞,还有不少党国要员纷纷外逃,他痛心疾首。尽管他也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他还是想为党国复兴效犬马之劳。这次的专使之行,就是他向上峰争取而来的。他要以自己的行动来报效党国。
对于杜德的敷衍,他并不在意。他所看中的是杜德眼下的职位,美军战俘总管。“尊敬的将军阁下,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而且鄙人也得到了证实,目前关押在巨济岛上的相当一部分战俘,与其说是战俘,不如说是我们的战俘。准确地说,他们是在大陆沦陷前的历次战斗中不幸被俘的战士。”提起几年前发生在身边的那场内战,王翦至今还心有余悸。长叹一声,“如今他们受**胁迫,卷入韩战,又成了盟军的战俘,他们都是苦命人啊!”王翦又是一声长叹。
王翦说的这些,杜德早就注意到了。特别是这些天陆续送到战俘营来的的确有不少这样的战俘。杜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王翦注意到了杜德的反应,两眼盯着光秃秃的铁皮顶棚,又是一声长叹:“唉!这么多年了,吾党吾国,我们的总统时刻牵挂着沦陷敌手的这些忠勇的将士。没齿难忘啊!每每想起,总统寝食难安,夜不成眠……”王翦动了感情,声音也哽咽了。
看着王翦痛楚的表情,杜德似乎也受了感染,摘下眼睛,摸出手帕,擦拭着镜片。
王翦调整下情绪,凄楚地一笑,“将军,对于联军给予战俘的人道待遇,作为专使,鄙人深表谢意。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们的子弟兵,同胞手足,沦落异国他乡,仅靠一两次‘慰问’,只怕是……”
杜德下意识地停住了擦拭镜片,眉头一扬:王专使,如此说来,专使此次慰问,还有特殊使命喽?
“将军果然是好眼力啊!”王翦鬼黠地一笑,“不过鄙人也就是跑跑龙套而已。实不相瞒,此次鄙人就是奉总统之命,来为党国即将实行的‘回家行动’打前站的。”
“‘回家行动’?”杜德眼睛一亮。
“不错。就是‘回家行动’。”王翦这话是直接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说的。其实,“回家行动”的具体内容,王翦也不是十分清楚。他只知道这是太子小蒋先生和一帮少壮派精英策划实施的一项针对战俘的行动。不过,有件事他十分清楚:早在一年前,联军司令麦克阿瑟秘密访问台湾时,总统曾向麦克阿瑟建议:表示愿意出兵参加朝鲜战争。但遗憾的是总统的请求,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眼下,美国人要求和,停战,谈判,战俘遣返……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作为专使,王翦的主要任务就是间接地非正式地让美国人知道国府的行动。
“回家行动。”杜德心里笑了。对于‘回家行动’,他很感兴趣,不过,他摇了摇头。即便是韩战谈判结束,根据日内瓦公约,战俘是要直接遣返的。
王翦笑了,他十分清楚杜德的心思,哈哈大笑道:“将军,不错。战俘是的,可能代表中国吗?真正代表中国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中华民国,至于目前只是暂时窃取了大陆的统治权。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光复大陆的。根据日内瓦公约,战俘要遣返回国,回大陆可以,回台湾不也是回国吗?何况,这些战俘中许多人本来就是政府的子弟兵嘛。”
听完王翦的话,杜德哈哈大笑。尽管他认为,王翦侈谈的光复,只不过是痴人说梦。但“战俘遣返回国,回大陆可以,回台湾不也是回国吗”这一句话确实让他为之震撼。他的心抨然一动。
王翦也笑了。
两个同样蜗居孤岛的异**人,同时捕捉到了彼此内心发出的某种信息。
也许,这也是一种默契。或者直白地说;沆瀣一气。
几个小时后,通过电报,远在韩国本土的李奇微将军便得到了杜德传回的信息。不过,遗憾的是,王翦这回作为专使传递的信息直到一年后才有了回音。
根据目前解迷的资料,在战俘遣返回问题上,联合国方面,尤其美国政府,一直犹豫不决。直到1951年11月15日,美国政府向朝鲜前线的李奇微发出指令,“为了使得全部或者尽可能多的联合国与韩国战俘返回,或者为了避免不可接受的拖延,或者出于防止停战谈判的破裂,如果有必要,你有权同意全部交换战俘。”由此不难看出此时美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