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神色不明地瞥了眼她身后的晏海穹, 哑声指摘:“你们闲扯也看看场合。就是因为你们太恬噪,才害得我练功分心。”
林霏哑口无言。敢情他一直在旁边偷听, 像他这般心术不正, 不走火入魔才叫奇怪, 这又如何能怪得了她们。
关于偷听一事,谢桓不否认。但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确实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当时他见林霏接二连三地与人相认, 场面一度其乐融融,她甚至高兴到已经彻底忘记了他的存在。他不是大度的人,更受不了林霏满心满眼只有外人,他心头有千般万般的不甘, 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她最为开心的时刻,他便不愿因为自己搅坏她的好心情。
他没想到自己一遇见关于林霏的事,便会如此偏激。他本来是秉着不闻不问不烦忧的想法, 逼迫自己入定以分散注意力,可不知怎么地,识已化入无我境界,两只耳却不受控制地探在外头。
他默许了自己的言行不一。本来一切都还好, 偏偏到了后来,他听见林霏与晏海穹相谈甚欢,即便闭着眼,他也能想象得出这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场面。
一浪高过一浪的酸潮冲上心头,又从他四肢百骸渗出,待听到了晏海穹那似是而非的话语,他已然忍耐到了极限,一心认定林霏这个傻蛋就要被人套走了。谢桓即刻冲破半封闭的识海,强行突围的后果便是内力反噬,导致走火入魔。
如今她们身陷囹圄,谢桓实力强大,必要之时他便是众人的保命符,林霏当然不能对他的伤坐视不理。可她前不久气海亏损,如今的实力大不如前,她与谢桓的内力差距更是判若天渊,倘若她用气功帮他疗伤,她不但会遭到强烈反噬,而且两人都有可能当场毙命。
思及此,林霏转头望向自己的师兄。
“师兄,他受的伤不轻,你可能帮他疗伤?”
晏海穹颔首,对于救人性命,桃源人向来义不容辞。
但谢桓并不同意,他用猿臂圈住林霏的细腰,不悦道:“不过一点小伤,无需别人多管闲事,我还应付的过来。”
林霏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拍落,心道他可真是一会儿一个样,难伺候的紧。
“那你把我叫过来做甚么?”
谢桓冷哼了声,默了一晌,才道:“你帮我护法。”
林霏想了想,并未拒绝。反正来日方长,她今后还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可以和师兄叙旧。
在林霏的帮助下,谢桓缓缓直起腰身,两手搭在双膝,运功入定。林霏则是盘腿拈花坐在一旁,帮他护法。
一红一白两道稀薄气焰,分别在谢桓和林霏身上升起,随后,那薄气像活了过来,在二人周身悠哉游窜。谢桓身上的薄红气焰浸透进林霏的清气,二者相互融合,交相辉映。
晏海穹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两股纠缠缭绕在一处的气焰,半晌后,他见林霏光洁的额面渗出薄汗,而谢桓唇色隐隐发紫,当即席地而坐,为谢桓运功助力。
晏海穹所习功法实与林霏大相径庭,林霏的散清功讲究“天地人和”“包容万物”,而他练的四梵真经则是“以阳克阴”“无欲则刚”。
虽说各自武系不同,但二者说到底都是师从一脉,晏海穹未想那么多,见林霏的散清功可以为谢桓护法,他也开始屏息运气。
哪知浅蓝的四梵真经与薄红的星宿魔功刚一相触,突然爆发出惊天巨响,同时,晏海穹丹田中的内力急剧反噬,他心神大乱,当即吸气收功,豁然睁开眼后,呕出一大口鲜血。
谢桓和林霏受到波及,俱是收气睁眼。
见到自家师兄面色发白冷汗直流,林霏一颗心提起,赶忙上前查看晏海穹的情况。
“师兄,怎么了?!”
晏海穹强抑胸口紊乱的气流,额头青筋暴起,又是咳出好几口血,随后抬头看向谢桓。
林霏心下一咯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安然无恙的那人。
谢桓见林霏眼中燃起薄怒,还不待林霏说话,便森冷一笑,反咬道:“你那好师兄可真是正人君子,想趁我不备害我性命。”
晏海穹本是好心,欲替林霏分担一二,哪知却办了坏事。事已至此,他一时无话解释,喉头又是一甜,咳出一口鲜血。
林霏如何不清楚自己师兄的为人,她当即为晏海穹辩解道:“绝无可能,我师兄绝对不是那种人。”
谢桓哂笑,“我已说过不需要别人多管闲事。我的气息走的是四大星野二十八宿,除了你再不能与他人相融,他若不来多管闲事,又怎么会遭到反噬?”
此言过后,他突然话锋一转,凤眸负气地盯着林霏——
“你是打算不分青红皂白便来责怪我,对不对?”顿了顿,他继续紧逼不放:“你是不是对他有甚么非分之想,所以才这般处处袒护他?”
听他此言,林霏顿时羞恼万分,但还逼迫自己冷静。她一言不发,只定定瞪着谢桓。
她知道在不冷静的情况下,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既误伤他人也误伤自己,所以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