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迢晔拱手,带苏锦萝出了寿康宫。
宫外,日光正盛,倾斜扬洒,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苏锦萝仰头看天,整个人沐浴其中,明明日头那般大、那般热,但她却总是觉得浑身发冷。
“怕了?”陆迢晔扬袖,替苏锦萝挡住那迎面刺来的日光,声音清雅,透着惬意。“表面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苏锦萝扭头,看向陆迢晔,抿唇撇嘴。
这个人难道就不觉得他这句话是在说自个儿吗?在苏锦萝眼里,最表里不一,最黑心黑肺的伪君子,就是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
回到城西李宅,苏锦萝诧异的发现自家大哥正蹲在门槛边碎碎念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萝萝?”听到动静,苏清瑜猛地一下起身,踉踉跄跄的来扶苏锦萝下马车。一看就是腿蹲麻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苏锦萝踩着马凳下马车,神色讶异。
“你多日不回府,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担心。而且你就让玉珠儿捎那么短的一个口信,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头。”
说着说着,苏锦萝觉得,自己竟然从里头听出了些委屈的意思。她扭头一看,果然见自家大哥搭拢着一颗fēng_liú倜傥的脑袋,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呃……我……”苏锦萝被李老太太的事急的不行,倒是真忽略了理国公府,这才引得苏清瑜巴巴的跑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苏锦萝的话还没组织好,臂弯上挎着的竹篮子就被苏清瑜给夺了过去。
竹篮子里装着三个胭脂萝卜,还有一根硕大的千年人参。
李老太太身子虚成这样,自然是不能用千年人参的,但这事太后知道,苏锦萝也能明白,这千年人参不过就是个场面物,聊表心意而已。
不过随随便便就将这样价值千金的千年人参当萝卜似得扔在竹篮子里,这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她一人做的出来了。
“这千年人参劳烦大哥替我去收好。”将千年人参递给苏清瑜,苏锦萝拿过竹篮子,“我现在去厨房给老祖宗做萝卜饼。”
“萝卜饼?”苏清瑜眼前一亮。
“手艺不好。”苏锦萝有些羞赧。
“萝萝做的,自然是顶好的。”苏清瑜话罢,瞧了一眼陆迢晔,拱手作揖。
陆迢晔颔首回礼,道:“听闻这几日文国公府那位广收江浙粮食、布匹,卖给皇城内的四大皇商。城里城外的粮仓都被堆满了。”
苏清瑜笑道:“是。倒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这法子出血太多,又不是百发百中,那文国公府一家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起来。”
陆迢晔但笑不语。
苏清瑜一愣,突兀道:“这法子,不会是王爷的主意吧?”
陆迢晔拢袖,风姿熠熠的仰头,露出白皙下颚。“方大人聪慧,哪需得本王多言。”
这话的意思,便是承认了。
苏清瑜摇头,“若是王爷的主意,那倒是万无一失了。”
苏锦萝先前也听陆迢晔与她提过一嘴,这事听起来,像是要收尾的意思?可听苏清瑜的口气,这事果真能成的话,陆迢晔不是在给方淼做嫁衣吗?毕竟方淼这事若做成了,就能在皇帝面前翻身。
不假时日,定能重回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相”位置。
这个人会这么蠢?明显不会,所以陆迢晔是在拉拢人心?
如此复杂的事,凭借着苏锦萝这颗小脑袋,是想不透的,她索性不管,安安分分的去做萝卜饼了。
反正她有的吃、有的穿,粮食和布匹的抢卖、紧缺并未影响到她。
她并没有那种能济救天下苍生的能力,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在路上,给小乞丐扔两个铜板,分发点萝卜饼啥的。
拎着胭脂萝卜去了厨房,苏锦萝让人备好雪花面粉,然后又去后头院子里亲自舀了清泉来。
这雪花面粉是上等细面粉,丫鬟筛选数遍,留下薄薄一层,十斤面粉里只能出一两斤,是最上等的。
苏锦萝先用手试了试手感,那薄薄雪花面粉粘在手上,被她轻轻一拍,就像是白雾似得笼罩下来,盈满空气,轻飘飘的像雪花,怪不得叫雪花面粉呢。
“真细。”
就是在新平郡,像这种最上等的雪花面粉,苏锦萝也偶才能看到。
取了陶瓷大碗来,苏锦萝将面粉装在里面,然后用指尖细细捻了捻。
厨房门口,陆迢晔拢袖进来,他已换过一身轻便窄袖长袍,负手而立在苏锦萝身边,垂眸之际看到小姑娘瓷白面颊上沾着的面粉。
那面粉明明瓷白如雪,但陆迢晔的目光却凝在那莹玉肌肤之上,舍不得放开。
先前,陆迢晔并未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干瘪瘪的小东西有什么兴趣,只觉有趣。后来,有趣久了,陡生出一股其它的感觉来,却朦胧胧的抓不真切。
这种感觉,陆迢晔活到如今,从未有过。
他即便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却头一次任性的凭着自己的感觉走,然后发现,结果居然还不赖。
皇城内,步步惊心,步步皆是陷阱。即便是陆迢晔,都不敢随心所欲。他外披一张皮,以示众人,多年来,相安无事,那张皮,就像是长在了他身上,恍惚间,陆迢晔甚至都有些认不清自己。
如今为了苏锦萝,他披着这张皮,做了不符合这张皮的事,也算是惹了皇帝注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