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忽听到窗户上有什么动静。声音很轻,又很有规律。刘大方从床上坐起,朝窗外一望,惊得张大了嘴巴。有—一个人,穿着侦察兵的紧身服,还有一个黑色套头把头严实地包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正趴在窗户上,朝他打着手势,要他过去。刘大方到了窗前,才看出那原来是王朝霞,不由得更惊,因为这是三层楼上,她竟能爬上这么高,墙壁几乎没有任何托靠,非有壁虎的本事不行。过了一会儿他才知道,她实际上是站在一架消防梯子上。刘大方想把窗户打开,全都是封死的,哪里能打开?王朝霞把一张纸展开,贴在窗玻璃上,让刘大方看清楚。刘大方见那纸上写着:“快准备好,去把门顶上。窗户一开,立刻下来。”就见王朝霞把腰上缠绕的绳索解下,一头拴在外面的铁栅栏上,就飞快地下去了。
下面是医院的大院,平时停着好多车的。刘大方去门口,向外张望,见哨兵正在贴墙而站,就小心地把桌子挪到门边。里面没有门闩,用桌子抵住门,也不一定靠得住,他就又把床拖了两尺,抵住了桌子。到了窗边,他张望下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隐隐听到一阵汽车响,紧接着,见窗户的铁栅栏一动,紧接着,一声响,那整一扇铁栅栏连同窗户,一下子就被一股大力拉了下去,一声巨响,摔到了大院的草地上。
眼前赫然没了窗户,在刘大方的脸上,吹来一股强风,使他激凌凌打了个大大的冷战。他再没犹豫,一纵身上了窗台,这才看见了窗下的长长的消防梯。迅速地下到梯子上时,他听到了门外警卫的打门声。脚刚一落地,王朝霞就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上了一辆吉普车。从今天下午四点钟开始,王朝霞就把车停在了这里,为的是不在半夜时进大院,引起注意。刘大方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女孩,竟能开车。她大声说:“坐好了,”就以高速朝大门口冲去。那边的岗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刚要上前阻拦,一见这车的疯狂架式,早吓得跳到了一边。他们的枪里都是没子弹的,只有连长以上的带班时才有,因此,在后面追了两步,连枪也没得开。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吉普车朝南,开出市区,一路上刘大方不停地回看着后面,看是否有车追来。王朝霞说:“放心,他们现在连怎么回事还没搞明白呢,不像是电影,你一跑,就有人追上来。”刘大方看着,她熟练地开车,问:“你不会是汽车兵吧?”王朝霞道:“是罗书记教的,车也是他的。”刘大方大惑,问:“是他的车?你偷出来的?”王朝霞点头:“他有两辆越野吉普,平时都放在二号车库,这几天,把这辆车拿到修理厂检修,修理厂就在我们营房边上,这车我又开得熟,偷它还不手到擒来?”
车开到皇姑屯,王朝霞把一张车票掏出,递给刘大方:“这是去广州的直快列车,二点十五分的。”一看表还有四十多分钟,她当下把车开到远离车站的黑地里,那是一片麦田,中间有一道水渠,渠旁边是一个土坯搭成的小小的泵房,里面没有人,王朝霞就把车停在此处,领着刘大方钻了进去。王朝霞说:“在这等着好,别让人看见车。”刘大方对她的主见和果断,真是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默默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半晌才说:“这一闹腾,你怎么办?”王朝霞说:“要是老想这个,我们就不会在这又见面了。”说得刘大方哑口无言。王朝霞又说:“我自然有法子的,谁要你c心?”孩子气就又露了出来。
她紧紧握着刘大方的手,使刘大方感到那双小手的热和情,那么有劲,那么传神,不禁也捧起它们,轻轻吻了一下。他说:“也许,咱们这是永别了。”泪水洒落下来,滴到王朝霞的手上。像被蜇了似的,王朝霞把手猛地抽回,带着哭腔说:“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想再见我?”刘大方说:“再见面,只能害了你。”王朝霞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刘大方的脸,把它搂在自己的小胸脯前,紧紧地,压得刘大方几乎喘不过气。她的胸脯起伏得那么厉害,刘大方能听到里面有暴风雨一样的声音。王朝霞悲哀地说:“大方哥,以前我小,不懂得什么是爱,现在,我长大厂,我、我只是爱你啊,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刘大方抬起头,用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尽管小屋里的视度使他很难看清,他却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的每一个最细致的表情。她此刻显得那么娇美,那么青春,刘大方想起了少年的相思梦,想起了几年来为她所经历的一切,特别是想起了她所带给他的每一个心跳,每一次梦遗,怎能抑制住内心的激情,啊地一声,把她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第一次,两个人的相爱的心贴到了一块。幸福的泪,两个人的泪,就这样流在了一起。王朝霞的身子软软地伏在他怀里,发出淡淡的香味,一种chù_nǚ的、令人心醉的气味。刘大方象梦呓似地说着话,表达着自己的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