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讶道:“为何忽然谢我?”
前面的跋锋寒到了门外石阶尽头处,停下来笑道:“仲少罕有这么有礼的哩!”
寇仲叹了一口气,跨步出门,来到跋锋寒旁,顾左右而言他的道:“洛阳店铺的门
阶要比别处高,不知是否怕大雨时洛水泛滥,会淹没街道?”
跋锋寒给他引开注意力,沉吟道:“那若我是李密,必会趁雨季结束之前引兵攻打
洛阳,可收奇效。”
徐子陵此时到了跋锋寒另一边,展望长街。
这条洛阳最繁荣的通衢大道静如鬼域,不见半个行人,所有店铺楼房均门窗紧闭,
只余门檐下的风灯斜照长街。
洛水在左方千步许外流过,浩然壮观,具天汉津梁气象的天津桥雄跨其上,接通这
条宽达百步,长逾八里,两旁树木罗列的洛阳第一大街。
寇仲哈哈大笑道:“若锋寒兄肯助我打天下,我何愁大业不成?”
跋锋寒双目掠过慑人的精芒,目光从石阶移往街心特别以白石板铺成,再以榴、榆
与旁道分隔的御道,微笑道:“说到底我毕竟非是中原人,故志不在此,何况凭仲少你
的聪明才智,本身便绰有裕余,何需区区一个跋锋寒。”
寇仲正游目四视,搜索敌人的影踪,从容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不过老跋你虽算
外人,但对我国的情况和文化却似乎比我两个更为认识清楚,此事确奇怪之极。”
跋锋寒双目神色转柔,暗蕴凄伤之色,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答他。领头步下石阶,
横过行人道和车马道,朝御道走去。
徐子陵和寇仲随在他身后,寇仲满怀感触地道:“昔日杨广在时,若有人敢施施然
在御道漫行,必被治以欺君的杀头大罪。这御道代表了皇帝和万民的隔离。不能亲躬民
间疾苦的人,怎能做得好皇帝?”
徐子陵没有作声,只盯着跋锋寒雄伟的背影。
踏进御道,跋锋寒转左朝天津桥缓步而走。
寇仲伸个懒腰向徐子陵道:“刚才我谢你,皆因若非陵少你这些日子来戳力相助,
我寇仲该早玩完了。而更令我感激的是你若非为了我,绝不会到今天仍去干这种事。”
徐子陵嘴角飘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人世便像一幅拦江的大网,游过的鱼儿没有
一条能溜得过去。我既答应你去发掘‘杨公宝库’,便知会有这种种情况出现和必须全
力应付。”
顿了顿又叹道:“但我却从没想过会惹来像师妃暄、宁道奇这类可怕的敌人,现在
还有什么好说呢?”
前面的跋锋寒似对他们间的话听而不闻,径自负手朝天津桥走去。
寇仲哑然失笑道:“你该早猜到有这种种后果的。偏仍是那么积极助我,除了是对
我尽兄弟之义外,是否还有别的因由?”
徐子陵盯着跋锋寒那似若永不会被击倒的雄伟背影,默然举步,好一会才道:“在
所有原因之中,其中一个或者是要为素姐出一口气,要李靖那无情无义的混蛋不能有好
日子过。”
寇仲愕然瞧他两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从没想过徐子陵会因这理由去争夺和氏璧。
跋锋寒倏然止步,双目神光电s,望往天津桥上。
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
水。
一叶轻舟,刚好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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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第二章 河畔洛神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五卷)
第二章河畔洛神——
徐子陵虎躯一震,低叫道:“秦川?”
事实上不用他说出对方的名字,寇仲和跋锋寒也知道前面那人正是化名秦川的师妃
暄芳驾亲临。
在踏出酒铺破门时,三人均想过首先会遇上的是谁。
最大的可能性当然是净念禅院的了空大师偕同四大护法金刚与一众大小和尚空庙而
来寻晦气。
其次则是拔鞭相助老朋友的王薄。
再其次便是与慈航静斋有交情的门派,又或刚抵中原的虬髯客伏骞王子。
但却从没想过首先遇上的会是继宁道奇后,最被推崇的绝代高手师妃暄。
她是如此年轻。
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
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
下无双的剑术。
从三人的角度瞧上天津拱桥中心点的最高处,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
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
的秀丽轮廓。
以三人的见惯美人尤物,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但她的“艳”却与婠婠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
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
纵使在这繁华都会的核心处,她的“降临”却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
似幻,动人至极点。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