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好友,知交重托,其实挺让人羡慕啊。”
白满清看着陈闫煜和楼石道并肩远去的身影,低声自语。
行走在荆棘遍布的路上,虽然很艰难,但是也算不上多么痛苦。痛苦的是那种独自前行不为人知的孤独。
其实,仔细想想,这世界上也还是有一个人能够明白他的想法的。
如果换种情形相遇,换一个时间,换一个身份,他们或许就能够成为知交。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说是友人,算不上,不过是一面之交;说是敌人,未免又有些轻了,毕竟他们正在联手以天下下一盘棋局。朋友不算,敌人太轻。
那勉强称作是位相识的人吧。
白满清想着,微微地笑了,他仰首,饮了口酒,然后朝着九玄门的方向举起,遥遥一敬。
——你可要成功啊,这天下的赌局最终还是要落到你的肩上。
这酒致你。
酒坛空了,他扔掉坛子,也走下了城,北曷在城下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以为第三卷就会完结,结果还是写到了第四卷,不过也已经慢慢地接近了尾声了,就像有个小天使说的一样,人物的结局已经隐隐分明。
朝歌朝歌,一曲悠长的纪元更迭之歌。
第222章 纪元中人
“有些时候想想, 其实事情也就是那个样子。”
易鹤平靠着墓碑坐着, 在贺擎川的墓碑旁边多了一块新的墓碑,上面写着“九玄门艮脉叶羿之墓”,他的膝盖边摆着一坛酒,旁边已经有两坛也已经空了。
“都没什么好埋怨的。”
他说着, 语气有些低落。
生老病死, 在凡人的世界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在修仙者中也一样。当初混沌纪元中高高在上的古帝都会一位接着一位地陨落, 他们这些人也终会死去。
只是, 少年之时认识的人, 一位一位地离自己而去, 最终同个时代的人孤单单地只剩下自己一个, 那种怅然是怎么也无法摆脱的。
有些时候, 其实易鹤平自己也会想, 如果当初在京陵台中死的人是他就好了。
“你不是不喝酒了?”
脚步声传来,有人走进了这很少有人来的墓地之中。
易鹤平抬起眼,看到秦长老提着酒走了过来, 在自己对面坐下。
“当掌门时候不能喝, 现在我又不是掌门了。”易鹤平微微地笑起来。
“你现在这无赖的样子和当初一模一样。”秦长老说,他拍开了酒坛的盖子,“以前你就是这么满口胡说八道地赖账,冠冕堂皇的话一堆接着一堆的。”
他的口气里少了一些往常总会有的硝烟味。
易鹤平微微侧头看他。
秦长老当初去京陵台的时候受了伤伤了元气,早早地就是一副老人年的模样,不过其实按照普通人的年龄来看的话, 他们都已经活得挺久了。秦长老多年以来,一直在十二王朝奔波,披着黑袍执行着各种各样的任务,不管是苍白的头发还是脸上的皱纹,都已经刻满了时间的痕迹。
“你今天真的不是来找我打架的?”易鹤平问道,“要的话别打脸,天亮后我还得去处理事情。”
秦长老把酒坛朝易鹤平扔过去。
易鹤平挑了挑眉,接住了。
酒坛里还剩了一半的酒。
这是他们很久以前的默契。
当初他们刚刚拜入九玄门的时候,大家都是天之骄子。天才都是骄傲的,相处之间发生争吵就成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时候关之羽还是大师姐,易鹤平虽然满肚子坏水的,但也是少年心性。
吵架打架的时候挺多的。
吵完了,要和好又谁也拉不下面子开口。于是就在对方喝酒的时候,提着酒过去,闷不吭声地把酒坛向对方一扔。
酒喝完了,过节也就算接揭过去了,就又和解了。
但是易鹤平当了掌门之后就再也不喝酒了,秦长老也再也没有把酒坛子扔给他。
易鹤平看着酒,晃了晃,酒哗啦作响。
他仰起头,灌了一口。
“以前我去见叶羿的时候,他总说我固执。”秦长老将易鹤平摆在一边的酒拿过来,拍开坛盖,也喝了一口。“总不能一辈子固执到底吧,两个半截身子埋进棺材的人,一把年纪了还在为了一些事情耿耿于怀,叶羿那小子看了会嘲笑吧?”
“耿耿于怀的只有你。”
易鹤平靠在墓碑上,说。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小师弟就在这里,谁不要脸要不要问问他?”易鹤平有些醉了的样子,秦长老来之前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他拍了拍自己靠着的墓碑。
“算了,不和你计较这么多。”秦长老也往后靠着关之羽的墓碑,提着酒,幽幽地说,“我老了,人老了就不想再计较太多了。”
人老了,已经不是当初几句口角就可以冷战数日互相不说话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