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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太阳又落山了。秦壁用完晚膳沐浴,等沐浴完宫灯都点上了,大殿里各处挂满红灯笼,红红火火。
他穿着雪白里衣出来,心情又喜又愁。
喜的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和阿软成亲这日;忧的是,这一个月他该怎么熬,真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度日如年。
“阿软啊,八月三十可否早些来。你知不知,我等得头发都要白了。”秦壁走到廊檐外仰头望月,领口微敞,露出胸前红黑的皮肤。
在廊下吹了半天风,胸口那股滚烫总算消了少许。难怪古人说相思成疾,药石无医。
他摇摇头,转身往寝殿走去。
刚躺下,荣华宫玉兰领着两个梳着发髻、插了梅花掩鬓的宫女跨进门槛,跟着行了跪礼。
秦壁坐起身:“玉兰姐姐来了。可是母后有事交代?”
玉兰微微一笑:“婢子奉娘娘之命,带了两名教引宫女过来。殿下大婚在即,让她们好好侍奉您。”
教引宫女,教导的正是男女敦伦之礼。依照旧例,侍奉过太子的教引宫女,待太子登基之后便可封美人。位分虽不高,对这两个身份卑微的宫女而言,却也算得上一步登天。
秦壁目光一瞥,这两人约莫十六七岁,身材丰腴,比那些小宫女看着风情许多。
跪地的两人察觉到太子在打量她们,下巴低垂,以掩住满面娇羞。
秦壁瞪了半天,倏地沉下脸,忍了又忍才压下嗓门:“将她们带走。太子妃还有不到一月便嫁过来,本殿一心忙婚事,哪有这功夫。”
语气倒还克制。
玉兰为难辩道:“殿下,这不止是娘娘的意思,也是宫里的规矩。各位皇子皇孙,到岁数都要指派两名宫女的。先前您不肯,皇后娘娘才暂且按下。可如今您眼看要成亲,这事可拖不得了。”
哼,教导,他有避火图,用不着宫女教导。这些人怕是诚心给阿阮添堵吧?
秦壁冷笑:“你就回母后,我都会,用不着她们。”
玉兰只能看着那两人皱眉。
“好了,本殿要歇着了,都下去吧。”秦壁不耐烦地挥手,看着像在赶苍蝇。
太子都发话赶人了,她们也没办法赖在这,只好灰溜溜出了东宫。
回到荣华宫,玉兰没法交代,只能实话实说,太子坚持拒绝教引宫女。梅皇后听得频频皱眉,却也无可奈何。
这孩子,就是这般死心眼。看来,也只能等成亲之后,等他对萧纬淡了,再给他后院添人。
一个月,对秦壁而言是煎熬;落在其他人眼里,却稍纵即逝。
终于,八月三十到了。
从萧国公府通往东宫的路程全封了道,萧家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毡毯,宾客盈门。
一身正红衮服的萧纬,头戴一百零八颗珍珠凤冠,从里到外足足穿了十二层,被两名宫人扶出来。
太子妃出嫁和寻常嫁人不同,凤冠上垂着一道长至颈项的流苏细帘,透过细密缝隙,姣好的脸隐隐可见。
没有盖头,也没有拦门、打新郎那些热闹习俗。但是,有太子亲迎。照规制,秦壁不用上萧家,不过为了让天下都知晓他的喜事,他特意让礼部官员改了流程。
秦壁早就等得焦灼,这会见到人便昏了头。他死死盯着那道红色细帘不放,惹得周围人大笑不止。
礼部官员弯腰提醒:“殿下,吉时已到。”
秦壁这才醒过神,扶着萧纬上轿。滚烫的大手触到细滑手腕便分开,令他遗憾不已。
萧纬端然坐入花轿,心底说不出的平静。
她又嫁给秦壁了,和从前一样,却也不完全一样。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安定。
尤其是,前几日哥哥说,秦壁不肯接受两名教引宫女。他一心对她,她自然乐得自在。这辈子她才不会那么傻,主动替他纳妃嫔。
出萧家时,鞭炮锣鼓喧天,四周满是孩子们争抢铜钱的呼喝。等花轿进入东华门,那些热闹的气息统统转为肃穆。百年宫墙气势巍峨,几乎无人敢大声喧哗。
从东华门到东宫的道路,一样铺了百来丈的红毡子,甬道两侧摆满一溜及膝高的红花,一串红、百日红、木芙蓉等,花瓣皆鲜艳夺目。
随行的礼部官员是两位侍郎。一位隔一会便要喊话,以便告知众人婚礼步骤;另一人则暗中核对,一应流程是否有误。
花轿停在东宫外,秦壁又将萧纬搀扶下来。对天地行过三次叩首礼后,两人携手踩上洒满花瓣的台阶,再拜一次天,这才走进东宫主殿。帝后二人已并坐于高堂之上。
拜堂、送入洞房、饮合卺酒,萧纬完全像个木偶,照着喜娘命令一步接一步。等坐上床,才觉神智归位。
秦壁去外头待客了。
洞房里头留了几位王妃、几位老公主家的儿媳孙女,加起来也有十几人。王宝玥身为长公主之孙女,也被允准进宫观礼。难得的是,久不露面的英王妃也来了。
她似放下英王出家之事,穿了一件葱绿上裳,头上梳着得体的元宝髻,看不出悲伤。“太子妃平日就俊俏,今日盛装,更是美得叫人心惊。日后,我同太子妃还是妯娌呢,我就厚着老脸,让太子妃叫我一声嫂子了。”
萧纬从善如流,立刻唤道:“六嫂谬赞了。”
这一来,其他几位王妃的话匣子也打开,跟着闲聊逗趣,将新房气氛炒得热热闹闹。
王宝玥倒是长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