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誓言。
可,还是想哭。上辈子他走得早,这一世,全得让他补回来。
“我就要哭,就要哭。”
“好好好,哭,哭个够。”秦壁啄了下她一双泪眼,柔声道:“哭破天我也不怕,可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万一生出个小哭包,怎么办?”
这招对萧纬还真有效。这一胎是儿子,将来乃是一国之君,不能让他沾上女娃毛病。
想到肚子里的“秦瑞”,萧纬果真收住眼泪,只是眼睫毛仍湿哒哒,衬着扑扇开合的眼眸,甚是可爱。
秦壁情不自禁又亲了她眼眸几口,拉着她走进里间小书斋。
等萧纬落座,秦壁抽出那本手札递过去。他单膝跪着蹲到地上,眸中全是祈求:“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生我的气。并且我要先声明,即便你生气,也不许不理我。不管别人如何,我们还和如今一样。”
郑重的神色,卑微的口气,萧纬掀开书皮的手不由按在原处。
“是大事?”她瞅着蓝色书皮,声音微微发颤。
秦壁喉结蠕动:“是,大事。等你看完,等我们商量妥当,还要找英哥儿说。”
谁也没再说话,小书间的空气凝滞住。暖烘烘的地龙,熏得萧纬喘不上气。她深吸一口气,闭住眼,猛地掀开手札。
当再睁眼,览过大景定鼎之前情,几行大字扑入她眼帘,一字千钧,重重砸到她心上。
那两行字很醒目,“遗训第一条:萧家烟火单传,历代家主仅容一子,多则必除。”
萧纬倏地从椅子中弹起,脸色煞白。
她惊恐望着蹲地的秦壁,嘴唇抖了好几下。好一会,她才重新落座,将手札一字不落读了一遍。
这一忍,几乎用尽全力。她从不曾想到,那张龙椅,竟会沾满萧家之血。然而,“绝不可反秦”却是萧家祖训。
这是何等讽刺。
“阿软,你别怕。”秦壁被她的脸色吓到,一时懊恼不已。他为何非得这时候告诉她,她可怀着身孕呢。
萧纬摇了下头,正色问:“这册子,是皇上给你的?”
“嗯。”秦壁伸出手,欲扶住她。
不料萧纬拿胳膊肘闪了过去。“你前些日子,是故意躲到外头?怕看到我?”她一瞬不瞬盯着秦壁,双目灼灼。
秦壁微微别过脸:“自从看到太.祖遗训,我心里日夜不宁。我……”
萧纬葱根似的手指抚上秦壁右脸:“不用说了,我都知晓。”
“你不怪我?”秦壁覆住她的手,惊喜不已。
“不怪。”萧纬心尖酸得能拧出汁。
他的为难,他的纠结,他的愧疚,她都懂。因为,她知道的东西,比他多得多。
即便有遗训,上一世秦壁也没对萧家下手,哥哥还是生了两个儿子,后来平安长大,成了临江王和康乐公。这足可证明,在她们帝后成仇时,秦壁也还是念了旧情,还想着保全萧家后嗣。
她恨他那么久,都白恨了。
萧纬愈想,眼眶愈是发热。她难忍心酸,重重扑进秦壁怀中。
手札,原来在上一世,太.祖手札才是一切症结所在。秦家一边用萧家做血肉给养,一边对萧家吸血剥皮。这条规矩还成了国策。
她能大概推测出前世没能浮出水面的情形。
平帝在临终前将手札传给秦壁,且命他遵照祖训,压制萧国公府。幼稚不经事的秦壁心慌意乱。没多久,梅皇后挑了人进宫。秦壁心头压着大石,不知如何对她和哥哥交代,开始躲着她。渐渐,他不堪苦闷,便移情到玩乐之事上,加上周韵音在当中挑灯拨火,这才导致他们日渐疏远,终至夫妻失和。
上辈子,后宫嫔妃、她的婆婆、她的公公,几乎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而她懵然不知,最大的敌人是秦家、是平帝。整个秦家皇族,都视萧家为心腹大患。
可笑的是,她一直将平帝看作亲人,还专门替他弄来回春丹。
这是上天在打她的脸吗?
“你不怪我就好,我就怕你怨我。照我说,咱们管那些不相干的人作甚,明日我也将实话告诉英哥儿,只许他生一个儿子。这般多省事?”
秦壁说了半天,却没听到萧纬吱声,低头一瞧,怀中人分明已是人事不省。他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大半夜,又免不了劳师动众,生炉子、请太医、熬汤熬药,宫女太监鸡飞狗跳。这回,太子妃真动了胎气。
翌日,平帝跟梅皇后得了消息,干脆赐下一小盒回阳丹,命太子妃在东宫好生养着,连请安也免了。
萧纬自是巴不得,如今,她对帝后二人都憋着气,眼不见为净最好。
年过完,京城倒是彻底晴了。可惜,暴雨只是离了京城,老太爷并未收住它的眼泪。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涝迅速向四面蔓延,冷雨一路席卷河北道、关内道。
到三月末,京城刚办完一场盛大花会,处处繁花春光无限,可朝堂上的折子越来越多。关内道、河北道、陇右道多地刺史纷纷上奏,境内倒春寒冻死百余人,兼今春异常寒冷,大批农人连春耕都误了。
一封封奏折如杜鹃啼血,那些父母官端的是悲天悯人、爱民如子,都找朝廷要救济来了。
平帝听闻很是不忍,命户部大拨钱粮。一日功夫,便分发下四十万两银子。
萧纬躲在屋里养胎,对外头的动静却了若指掌。从秋桂口里听闻此事,只不屑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