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里之外的某个小镇。
周成衍拦下急欲离开的牧岫。
“我有问题想问你。”
周成衍的话强势,冷静,他固执地挡在牧岫面前,固执地看着她。
“你说。”
原本,牧岫并不打算停下。然而,走动之间,腹部的伤口裂开,因此,她不得不暂时停下了脚步。
“你三番两次的出现,是因为什么?”这是周成衍心中最大的疑惑。如今,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帝师唯一的亲人。但她前后行为之间的矛盾仍然令他困惑。
牧岫冷冷一笑,“因为什么?你真的想知道吗?”
周成衍沉默地看着牧岫,眼底的固执并未减少,“因为什么?”
“因为——”牧岫突然靠近周成衍,附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因为——夜天凉。”
“夜天凉”三个字,仿佛既熟悉又陌生,周成衍几乎怔在了原地。
“是他?”周成衍似自语,又似在低喃。
“就是他!”
周成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牧岫,却发现牧岫已绕过了他,径直离开了。
“因为夜天凉。”
“因为夜天凉。”
……
周成衍脑中反复回响着这几句话,终于无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竟然是因为他——夜天凉!
此时,盛都某处。
谁也不会料到,楚顷竟然与被他囚禁的夜天凉说起了久远的往事。
“我认识你的父亲安王,并且关系还不错,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
约一个时辰前,楚顷只身来到囚禁夜天凉的地方,然后,他也不管夜天凉是否愿意,便直接说起了穹原曾经的安王,夜天凉的生父周参商。
周参商其人,在临渊,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因为他既远离朝堂,也远离江湖。他就像一颗突然划过的参商之星,一刹那的绚烂之后,很快便隐没在了黎明前的夜空中。甚至,即使是穹原人,在夜天凉出现之前,人们几乎也已经遗忘了他,当然也绝不会想到周参商居然还有血脉存世。
周参商性子淡漠,仿佛与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一种异常的疏离。这一点,夜天凉几乎与其如出一辙。
“你们实在很相似。而且我也的确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存在这样一个你。”楚顷话中带着几许的感叹。也许不仅是他没想到,而且其他人也不会想到,夜天凉居然会是周参商的遗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虽然楚顷确实囚禁着夜天凉,但他并没有完全限制夜天凉的行动,而其实只是让夜天凉暂时无法离开他的地方。然而,正如楚顷所言,夜天凉天性淡漠,与其生父如同一辙,所以,他于言语上也十分吝啬,更何况楚顷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个陌生人。
楚顷突然转头看向夜天凉的眼睛,目光中竟带了几分的怅惘,“你的存在,会让人想起很多久远的往事。”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出自楚顷之口,更不像出自现在一心谋划的楚顷之口。
但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夜天凉并没有给予楚顷回应。
“那时,穹原同样不安定,更兼先帝新丧,继位人空缺,上元宗威压,穹原动荡飘摇,几如将倾之厦;那时,也没有人想到易氏居然有那样的魄力稳定局面,然后遴选宗室之子继承皇位,接着再一步步将穹原从危卵之境拉了出来;那时,当然也没有人想到已经暴露的上元宗竟然还妄想效‘谙司’之行,暗里继续掌控穹原;那时,楚家依旧是穹原最有力的屏障;那时……”
那时,他是怎样的?
楚顷突然转过身,不再看夜天凉了。尽管夜天凉也许没有在意,也并不在意。
“那时,穹原并未传出安王去世的消息,但又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再出现了。包括我。但我想,那时,有一个人应该是知道的,那就是先帝。安王是在先帝病危之时回朝的,此前,他一直云游在外,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但也许并不包括先帝。而且,我想,那时,应该是先帝召回了他。”随着楚顷的回忆,他的语调也渐渐开始变了。
“先帝召回了安王,不久安王再次销声匿迹,接着便是先帝去世,易氏掌权,周成衍继位,穹原历经平静——动荡——混乱之后,终于再度回归宁静。”当最后一个字从楚顷口中说出之时,他语中的迷离散漫几乎立时一扫,然后锐气再度尽现,他重又转过身看向夜天凉,那双凛冽如刀的眼眸直盯着夜天凉的双眼道:“夜天凉,作为安王之子,你难道不想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父亲安王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的母亲到底又是谁?又是谁带你离开了穹原?你如何会流落苍尔?对于这一切,你难道真的如此淡漠吗?”
也许很少有人会知道,楚顷竟然也是一个动摇人心的好手。当那又锐气十足的眼眸携带着几乎不可抗的威势压向夜天凉时,夜天凉的确察觉到了内心那些微的颤动。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夜天凉之所以回到穹原,